核酸检测退潮后，深圳南山智园那栋写字楼里正上演着现实版"卸磨杀驴"。2023年春节前十天，业务总监杨秋然攥着工资条闯进董事长办公室，单月两千块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——这位曾为核子基因开拓上海市场的功臣，如今连基本提成都成了泡影。
张核子套着件皱巴巴的T恤，永州口音里透着不耐烦。当杨秋然质问为何克扣两千多万项目的提成时，这位核酸大王突然拔高嗓门："去法院告啊！"玻璃门外，几十名被裁员的护士正举着欠条围堵前台，曾经近五千人的检测帝国，此刻只剩下打印机吐解聘书的嗡嗡声。
三年前可不是这般光景。2020年冬天，杨秋然刷到上海冷库检出阳性的新闻，立刻像猎犬般扑向商机。没有实验室？那就把样本连夜运到杭州；缺资质？先找本地机构挂靠再火速建实验室。在那个疯狂的年月，连街头搭讪都能谈成生意，养老院介绍民政局，民政局牵线福利院，业务像滚雪球般膨胀。
实验室里更是一片兵荒马乱。没有医护资质的文员被拉去插试管，方舱实验室超负荷运转到凌晨。某次河北隆尧县漏检事件就源于这般混乱——样本还没做完就上报"全阴"，结果炸出一串阳性。知情者透露，某些实验室从建成那天就不合格，但疫情吃紧时，"能用就行"成了默认规则。
最魔幻的当属提成制度。初期白纸黑字写着10%的奖励，等真到了分钱时，张核子掏出份事后补发的"大会战方案"。那些熬夜抢来的街道订单，突然都变成了"政府指派项目"。有员工苦笑："就像打麻将，小赢时老板爽快给钱，等你要胡清一色，他就改规则了。"
2022年底那场金牌年会上，张核子给高管们发50克金条时，公司账上已趴着数亿检测款。但转头就对讨薪员工哭穷，甚至把20万赔偿金拖到限高令生效才缴纳。有前员工透露，这位精明的商人早留好后手——用检测利润在各地购置写字楼，既抵税又收租，最近还学着网红直播带货，可惜网友不买"核酸大王"的账。
如今核子华曦的招牌正被逐个摘下，那些曾日进斗金的PCR实验室，现在贴着"吉屋招租"的告示。只有法院执行厅里堆积的劳资纠纷案卷，记录着这场财富盛宴最后的杯盘狼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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