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,和你们分享下。
我们这一代人,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幸运,也是最拧巴的一代。幸运的是,我们完整地享受了一道名叫“全球化”的预制菜。这道菜,食材来自世界各地,由美国这个“中央厨房”制定标准、统一配送,我们只需要打开包装、简单加热,就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物质丰盛。方便,快捷,味道也还行。
但拧巴的地方在于,吃了几十年,我们慢慢把这道“预制菜”当成了自家厨房里理所当然的产物。我们忘了这背后复杂的冷链、霸道的供应商和那个随时可能给你断供的“厨房总管”。直到有一天,总管突然说要给我们涨价,甚至要在我们的菜里掺沙子,我们才猛然惊醒:原来,命运的后厨,我们从来都进不去。
最近老美那边又开始整活儿,一会儿威胁要对我们加征100%的关税,搞得山雨欲来风满楼;一会儿又在自家股市闪崩后,不到24小时就改口风,说什么中美关系“情比金坚”,期待开个会、聊聊天。这种反复横跳、堪称川剧变脸的极限拉扯,把很多人都看懵了。大家都在问,为什么我们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怕这种极限施压了?
这个问题,如果去看各种分析,会得到一堆标准答案:什么供应链优势、什么内循环潜力、什么朋友圈够大。这些都对,但都没说到根子上。因为这事儿吧,本质上就不是一场“谁怕谁”的拳击赛,而是一场大型家庭伦理剧,剧名叫《分家》。
你看,任何一个看似高大上的组织,不管是跨国公司还是超级大国,你把它扒开看,内核大概率都是个“草台班子”。决策过程充满了临时的妥协、部门间的撕逼、以及领导拍脑门的冲动。这次的关税闹剧,就是“草台班子”理论的绝佳范例。
前脚还在放狠话,要把气氛烘托到世界末日的级别,好像不把对方摁死在地上摩擦几遍就不姓“美利坚”。结果呢?华尔街那帮兄弟们不干了,用脚投票,直接把三大股指砸出了一个大坑,几万亿美元说没就没。这下好了,总统的电话估计都被打爆了,贸易部长赶紧出来打圆场,说我们不是要搞对抗,我们是为了“贸易平衡”,是“爱与和平”。
你哭笑不得。这哪是运筹帷幄的超级大国,这分明就是个想在外面逞英雄,结果被家里人一顿胖揍,只好灰溜溜回来说“闹着玩儿呢”的熊孩子。这种决策的底层逻辑,不是基于什么精密的战略推演,而是基于一种“输不起”的焦虑感,以及对自身行为后果的严重误判。他们以为自己手里捏着的是核按钮,按下去对方就得跪地求饶;结果发现那按钮连着的是自家客厅的吊灯,一按,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。
这种“草台班子”式的操作,在历史上反复上演。你看晚清的时候,天朝上国的心态还在,总觉得洋人就是来占点小便宜的,给点好处就能打发走。结果人家要的是掀桌子,你还在纠结于盘子里的菜该怎么分。本质上,是一种认知错配。美国现在就处于这种认知错配的当口。它依然用着冷战时期“非黑即白”的对抗剧本,来应对一个早已深度捆绑、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21世纪全球经济体。这就好比你试图用杀猪刀去做一场精密的眼科手术,除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,不会有第二个结果。
而我们这边之所以显得“淡定”,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刀枪不入的超能力,而是因为我们比对方更早地接受了“分家”这个现实。
当对方还在纠结于“如何让你继续听我的话”时,我们已经在默默地干三件事:一,在院子里另起炉灶,搞自己的锅碗瓢盆;二,把家里的粮食储备(黄金)多囤一点,把对方给的欠条(美债)慢慢出手;三,跟村里其他邻居多走动走动,搞好关系,以后缺个酱油、少根葱,不至于抓瞎。
这个过程,就是“祛魅”。把过去那个光芒万丈的“全球化灯塔”从神坛上请下来,还原成一个普普通通、有优点也有缺点、会算计也会犯傻的贸易伙伴。一旦完成了这个心理建设,你会发现,对方的很多恫吓,就显得特别可笑。就像一个成年人,不会再因为得不到一颗糖而哭闹。不是糖不甜了,而是你的世界里,有了比糖更重要的东西。
所以,别再盯着那几个点的关税了,那都是烟幕弹,是这场“分家”大戏里最不入流的口水仗。真正的战场,在那些你看不懂的技术白皮书里,在那些不起眼的港口结算货币的变化里,在下一代通信标准的投票席位里。这才是决定未来一百年谁家能开席、谁家只能啃窝头的硬通货。
说白了,中美之间的博弈,已经从“谁能打赢谁”的存量竞争,变成了“谁能更快适应一个没有对方的世界”的生存竞赛。这不是一场战争,这是一场“灾后重建”,只不过“灾难”本身就是彼此。谁能更快地搭建起一套独立、自主、有备份的生存系统,谁就能在这场漫长的“后全球化时代”里活得更久、更好。
美国的问题在于,它曾经是那个唯一的系统本身,让它去兼容、去适应一个平行的、异构的系统,这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极其困难。而我们的优势在于,我们从来都是那个“兼容系统”的开发者,我们习惯了在别人的规则下游走、学习、适应,并最终搭建自己的框架。从这个角度看,时间,可能真的是我们这边最靠谱的朋友。
当然,这个“分家”的过程注定是痛苦的、漫长的,甚至会伴随着各种鸡飞狗跳的闹剧。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,能做的其实不多。看懂这个大趋势,降低自己的预期,放弃对“预制菜”的幻想,开始学着自己去种地、去打猎,可能才是最朴素的生存智慧。
毕竟,我们这些小老百姓,最大的本事,就是在任何不靠谱的时代里,努力活出自己那个靠谱的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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